进化论与鲁迅思想研究
关骞朔
江汉大学 湖北 武汉 430056
[摘 要]在鲁迅思想研究中，进化论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视角，甚至是一个重要的坐标。这不仅是因为鲁迅的思想与进化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重要的是因为进化论对鲁迅思想有着直接的影响。从历史考察来看，鲁迅在不同时期，或因“进化论”而“立”起，或因“进化论”而“灭”，表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这种阶段性特征和他个人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当然，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进化论与鲁迅思想也有一些不和谐之处。
[关键词]进化论；鲁迅思想；《狂人日记》；立人
[中图分类号] 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47-9232(2023)-0065-07
一、进化论与《狂人日记》
鲁迅的《狂人日记》，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它通过一个疯子的故事，直接表现了中国人在吃人的礼教压迫下精神上的麻木。而他以狂人的口吻写出了《狂人日记》，实际上就是写给当时社会的一个“吃人”的“礼教”。鲁迅在《狂人日记》中所表现出的对当时社会的失望和对国民精神上的麻木，实际上是一种进化论式的批判。他从社会层面和民族层面，从中国人和国民精神上所存在的问题入手，深刻揭示了当时社会中所存在着吃人问题、礼教问题、封建制度问题等一系列深刻矛盾，在这种矛盾和矛盾产生的根源上，又突出地表现了“吃人”问题。在《狂人日记》中，鲁迅以狂人之口直接向整个社会发出了愤怒之声：“从来如此，便对么？”
[1](P143-143)他用“吃人”这一概念来概括中国社会所存在着的各种严重社会矛盾。可以说，在鲁迅这里，进化论思想已经渗透到他的整个思想中去了。下面我们将从三个方面来讨论鲁迅与进化论之间的关系。
二、“立人”还是“人”？
如果说，鲁迅思想的第一个阶段是以“立人”为目的，那么，他的第二个阶段则是以“人”为目的。这个转变有两方面的意义：第一，从以“立人”为目的，转变为以“人”为目的；第二，从以“立人”为目的，转变为以“立人”为目的。这两个转变，与进化论有着密切的关系。首先，从“立人”的转变反映了鲁迅思想的一个重要变化：从“唯我”到“群己”、从“立人”。这是一个重要的变化。所谓“唯我独尊”和“群己权界”都是达尔文主义的产物，而鲁迅则不满足于进化论中的个别主张。他要把进化论和中国传统文化结合起来，对进化有一个更深刻的理解。其次，从以“立人”为目的，反映了鲁迅思想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从追求现实生存到追求人生意义。他曾经说过：我所说的人生意义不是指实用意义上的，而是指道德意义上的；我所说的实用意义上的人生是指：如果有人要打我骂我了，那是他不了解我，我用不着生气。道德意义上的人生是指：我不能因为人家骂我就生气，因为这不是为了人家；但如果有人骂了我骂得太过分了，那么为了自我保护和自卫，也得咬他一口或打他一拳。至于实用意义上的人生则是：如果有人要打你骂你了，那也得咬他一口或打他一拳。这种人生意义上的人生就是鲁迅所说的立人。这种观点不仅深刻地反映了鲁迅思想中最重要的一点：以个人为中心、以人为目的。同时也体现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人性格的深刻理解。
三、“立”还是“灭”？
在这一时期，鲁迅的思想虽然也有“立”与“灭”的矛盾，但这种矛盾主要是在思想主张方面，而不是在思想内容方面。也就是说，鲁迅的思想是在“立”与“灭”的矛盾中前进、发展的。这一时期的鲁迅既有进化论的基本主张，也有反对进化论的基本主张。
当然，更重要的是，进化论与鲁迅思想之间还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不和谐。这种不和谐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是关于人性问题。如果说鲁迅对人性问题比较重视，那么他对人性问题更多地持批判态度。当然，他也承认人性中存在着一些美好的东西，如善良、真诚、正直、勇敢等。但是，鲁迅并没有把这些美好的东西简单地归结为人性中积极的一面，而是将其归结为“恶”。如果说鲁迅对人性中美好事物的肯定和提倡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精神，那么他对人性中恶因素的批判则是出于一种现实主义精神。鲁迅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人之初性本善”这一观点，但他对人之初性本恶这一观点是持肯定态度的。当然，鲁迅肯定恶，并不意味着他反对一切恶。在鲁迅看来，人之初性本善只是一种美好愿望而已。
四、结语
鲁迅的思想中有着强烈的“进化论”情结，这与他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内省”分不开。但另一方面，由于中国特殊的国情和历史原因，“进化论”又不能不影响到鲁迅的思想。正如罗常培先生所言：“中国文化，特别是文学与社会政治、宗教、哲学之间，向来就有一种密切关系，这关系到民族文化的基本精神。所以一般的学者对于进化论，往往就会觉得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词了。其实进化论并不是什么新名词，也不是什么新观念。进化论者对于进化论是十分熟悉的。我们讲文学与社会政治、宗教、哲学之间的关系，当然就不能忽略这种关系。这方面的研究也相当广泛”〔8〕。鲁迅自己也说：“我想过要用‘进化论’来作一个新思想上的起点”〔9〕。
从进化论与鲁迅思想的关系来看，我们不能单纯地把“进化论”看作是鲁迅思想的一部分，而应把它看作是一个坐标，轴，或者说是一个“基点”。如果我们这样来理解进化论与鲁迅思想之间的关系，那么我们就会发现，进化论与鲁迅思想之间有许多可以沟通之处。在一定程度上说，正是由于中国文化和中国历史形成了这种“内省”精神，鲁迅才能在吸收西方文化中既保持了自己传统文化的精神特质和民族性格，又将西方现代文化作为一个新视角去看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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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英)柯林武德(R. G. Collingwood)著 吴国盛译 . 自然的观念 [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5]沟口雄三著 刁榴, 牟坚等译. 中国的思维世界 [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
[6](英)皮特·J.鲍勒(Peper Bowler)著 田洺译. 进化思想史 [M].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
[7](美) 本杰明, 史华兹著 叶凤美译. 寻求富强:严复与西方 [M].江苏人民出版社,1990.
[8]冯雪峰著. 回忆鲁迅 [M].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
[9](美) 浦嘉珉著 钟永强译. 中国与达尔文 [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
[10]汪晖著. 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 [M].三联书店,2008.
Evolution theory and Lu Xun's thought research
Guan Qian Shuo
Jianghan University, Hubei, Wuhan 430056
Abstract: In the study of Lu Xun's thought, evolution is an extremely important perspective, or even an important coordinate. This is not only because Lu Xun's thought and evolution theory are inextricably linked, but more importantly, because evolution theory has a direct influence on Lu Xun's thought. From the historical investigation, Lu Xun was "founded" because of "evolution" and "destroyed" in different periods, showing obvious stage characteristics. This periodic characteristic is closely related to his personal life experience. Of course, under the specific historical conditions, there are also some disharmony between evolution theory and Lu Xun's thought.
Key words: evolution; Lu Xun; Diary of a madman; 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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